華裕琳一再叮囑胡寶珠,晚上盡量不要出門,她這樣漂亮的女孩子,很容易吸引壞人的注意力。
胡寶珠覺得不自在,但是華裕琳是為她好,她也不好再任性。當天晚上,她眺望著連接舊城區和新城區的大橋,怔怔地陷入了沉思。
家鄉也有一座類似的橋,她想念家鄉了。
她拿起相機,拍下了很多照片。照片里面的大橋燈光摧殘,在深藍色的天空上,一道道緋紅色的晚霞在飄蕩。
胡寶珠住的旅館離大橋不遠,她決定就在旅館門口眺望,并不打算走遠。這樣,應該不算危險吧?
她想得太天真了,她舉著相機拍街景的時候,被一個騎自行車的大胡子撞了一下。然后,她的手機和錢包就沒了。
胡寶珠欲哭無淚。
謝沖的手機號保存在她的手機里,名片在她的錢包里,這下全都丟了,她該怎么辦?
華裕琳帶她找旅館的時候,胡寶珠隱約記住了那條路,一個很明顯的參照物就是很大的教堂。胡寶珠朝著教堂的方向走去,她祈禱自己別迷路,一定要找到華裕琳的餐館。
她倒是找到了教堂,但是周圍的街巷太多,她還是迷路了。她在原地徘徊了半天,好不容易看到了兩個中國人,她鼓足勇氣詢問——你們知道暗香來餐廳在哪里嗎?
幸好暗香來在當地小有名氣,順著華人指的方向,胡寶珠想起了來時的路,總算找到了。
餐館附近正彌漫著一股濃濃的焦糊味,窗戶里面煙霧繚繞。
難道是起火了?
胡寶珠急死了。
華裕琳住在餐館二樓,胡寶珠急中生智,從地上抄起一塊石頭,砸碎了二樓的玻璃:“裕琳姐!快下樓!著火了!”
這招果然奏效,華裕琳從二樓探出腦袋來,一聞到嗆鼻的煙味,便急忙跑了下來。她膽子大,沖進了廚房,發現是一口鍋燒干了,火苗把一旁的方便面袋子給燒了。
如果不是發現及時,一場火災在所難免。
剛才,小夏回到了餐館,華裕琳從樓上看到了他,兩人都沒吱聲。華裕琳以為小夏是回來收拾東西的,沒想到他是到廚房煮面的。煮面也就罷了,他人跑了,火還在燒著。
華裕琳氣瘋了,一口氣給小夏打了好幾個電話,可是他又玩起了失蹤。
華裕琳無奈,又找廚師,廚師理直氣壯地說道:“我兒子又不在店里,你怎么證明是他開的火?你不能因為他老實,你就冤枉他啊!”
“……你兒子老實?你是怎么敢說這話的?”
“要不你就去警察局報警,把他抓起來。我說服不了你,我也管不了他。”
華裕琳叉著腰,無奈了。如果廚師對他的兒子上心一點兒,而不是這種擺爛式的“管不了”,他的兒子不至于是這個樣子吧?
胡寶珠默默地幫華裕琳收拾著殘局,其實她什么都不會干。華裕琳心煩意亂,讓她去外面坐著,她自己收拾就行了。
胡寶珠說道:“裕琳姐,該不會是那個服務員故意的吧?”
“故意放火?他倒沒這個膽子。他平時就這樣,吊兒郎當,心不在焉,不知闖了多少次禍了。這次我堅決不能留他了,要不后患無窮。”
說話間,小夏走了進來。華裕琳臉色鐵青,他仿佛視而不見,也不打招呼,直接去廚房找吃的。
胡寶珠目瞪口呆,用唇語說道:“他真好意思啊?”
“他腦子里面沒有任何概念。”華裕琳指了指自己的腦袋,說道:“一個人,總得知道規則、道德、法律是什么,你才能跟他講道理。但是他腦子里完全沒有這些東西,所以,你跟他說再多,他也不知道錯在了哪里,更不知道改正。”
胡寶珠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,不知道該如何溝通。她更加心疼華裕琳,這些年是怎么過來的?
小夏迷迷糊糊地問道:“為什么有股糊味?我下的面去哪里了?”
“你還好意思問?!”
華裕琳突然火冒三丈,把小夏給嚇了一跳。
小夏不服氣地說道:“你有話好好說,你吼啥?”
“我問你,你煮著面,不好好看著火,你干嘛去了?”
“外面有人打架。我聽到聲音,就看熱鬧去了。”
……
華裕琳把燒焦的鍋扔到了小夏面前:“我不跟你廢話,你賠我的廚具。”
“干嘛讓我賠?”
“我已經把你辭退了,你爸也說不干了,你還來我這里煮面吃,還把我的廚具給弄壞了……”
小夏不以為意:“就是一個鍋壞了,有什么大不了的?”
“有什么大不了?如果不是這位美女發現了,或許我就被燒死了!”
小夏眨了眨眼睛:“鍋燒壞了,你怎么會被燒死?”
……
華裕琳原地轉了好幾個圈,無奈地說道:“好,我只說一點,你和你爸都被辭退了,跟這里沒有任何關系了。”
小夏摸了摸耳朵:“反正辭退了,再過幾天也就回來了。”
“不會回來了,你們都走吧!”
小夏壓根沒聽進去:“你的餐館是靠我爸發達的,沒有他怎么行呢?”
“人家都下逐客令了,你聽不懂嗎?”胡寶珠都生氣了:“老板的意思很明確,以后她和你爸分道揚鑣了,你們出去找工作,她找新的廚師。”
“可是……沒有我爸,這個餐館怎么開得起來呢?”
……
胡寶珠真要吐血了。這些年來,華裕琳是怎么跟這個服務員溝通的?他好像只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,對外界的一切都不關心。
華裕琳簡單地說道:“你現在要做的,就是走人;以后要做的,就是不要再來了。你聽明白了嗎?”
小夏這才磨磨唧唧地走了。
看來,他只聽得懂最基本的指令。
胡寶珠替她鳴不平:“裕琳姐,真是氣死我了。你是出于人道主義精神,才雇這樣的人在你店里工作嗎?”
“嗯,我的圣母心腸,把我自己都給感動了。”
胡寶珠被逗笑了。
她說明了來意之后,華裕琳毫不猶豫地從錢包里取出幾張大鈔,遞給了胡寶珠。她讓胡寶珠趕緊打電話掛失銀行卡,別讓人惡意刷卡。
“這個我倒不擔心。”胡寶珠說道:“我從來沒用過信用卡,錢包里的卡都是需要密碼的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華裕琳松了口氣。
被燒壞的鍋就在腳下,胡寶珠撿了起來,說道:“可惜了,他都要走了,還把你的鍋給弄壞了,我真想教訓他一頓。”
“這幾年來,這樣的事層出不窮,或許是我上輩子欠他的,就還到這里吧!”
“裕琳姐,你真是個講義氣的人。”胡寶珠贊嘆道:“謝沖都告訴我了,你照顧廚師父子倆,其實是在替你去世的丈夫照顧他們。”
“這個……也沒什么好說的,能拉一把,就拉一把……但是,以后我不會再幫了。”
“裕琳姐,你當時被來城一中退學,也是因為替靖怡姐出頭……你這個人,過分善良正直,到頭來讓自己過得很辛苦。”
少女時期的往事,華裕琳很多都想不起來了。不過,有一件事她記得特別清楚,那就是在被退學之前,她打了朱方閣的媽媽,那是她做得最痛快的一件事了。
華裕琳說干就干,手寫了一張招聘啟事,貼在了餐館的門口。
她剛剛貼好,廚師父子倆就氣勢洶洶地來了。廚師一把抓過華裕琳,問道:“你這是什么意思?”
“這還不夠明顯嗎?而且,我不是跟你們倆都說明白了嗎?”
廚師急眼了:“你怎么能動真格呢?我們是親戚,你不用我做飯,你招誰呢?”
“我是老板,我愿意招誰就招誰。”
“胡說八道!這家餐館是我哥開的!你把他克死了,就把這里給占了?!”
廚師氣急了,一把把華裕琳推到了門上。
胡寶珠嚇得一聲尖叫。
華裕琳卻毫不在意,她扶著撞疼的腰,轉身到廚房里操起了一把菜刀:“你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。”
華裕琳看似柔弱,但全身都是肌肉,她一個人扛起一袋二十斤的大米根本不在話下。
她拿著一把菜刀,就像拿著一根煙一樣輕松。好像那不是傷人的兇器,而是她用來消遣的工具。
小夏不知輕重,埋著頭就往上沖,要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。華裕琳舉著菜刀,說道:“你敢動我一下,我就砍掉你一根手指頭。”
小夏不寒而栗,但就此罷休,他又不甘心。他往前走一步,華裕琳也往前走一步,二人越靠越近,華裕琳突然揮舞著菜刀,大喝道:“你個有人生沒人教的小兔崽子,還敢在我面前耍威風!今天新賬舊賬一起算!看我不砍死你!”
小夏慫了,四下逃竄。
胡寶珠及時制止了華裕琳:“姐,冷靜,要是傷了人,那要進警察局的。”
華裕琳讓廚師父子二人滾開,她頭發零亂地站在街上。周圍有很多人圍觀,胡寶珠想安撫她,又被她的一身殺氣給嚇到了。
在一片寂靜中,突然有人按下了快門,原來是謝沖的好朋友小顧。
華裕琳又對他怒目而視:“你拍我干嘛?讓我當你的新聞頭條嗎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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